覆仇

對於廢後之事，最初，太後並不同意，怕引起獨孤靜訓之父獨孤忠的不滿。

獨狐忠是周朝的大司馬，晉朝建立後，上皇念他投誠有功，依舊封他做大司馬，獨孤忠在朝中勢力不小。

楊世泰不以為然，廢後一個月後，禦史上本彈劾獨孤忠裏通外國，意欲謀反。

楊世泰命人去獨孤忠府搜查，搜出獨孤忠裏通外國的親筆信。

證據確鑿，獨孤府財產抄沒，獨孤忠削職奪爵棄市，其餘家眷流放三千裏，遇赦不得歸。

半年後，冷宮裏的一個廢太妃突然發了瘋，聽說是和獨孤靜訓爭吵時受了刺激，廢太妃掐死了獨孤靜訓。

楊世泰對我說，從今以後他不會再立皇後，在他心裏，我就是他的皇後。他下詔，命我以貴妃身份主理後宮。

夜裏，我從噩夢中驚醒。

大周亡後，我幾乎夜夜噩夢。

夢裏，我的父親被弓弦絞殺而亡，我的族人在屠刀下慘痛呼號，血肉橫飛。

我的三個小侄子，一頭一身的鮮血，張著小手向我呼救。

我轉過臉，楊世泰安然地睡在我身邊。

我和楊世泰睡在一張床上很久了，為他擋了暗器之後，他就要和我一起睡。

“我不會對你做什麽，除非你願意。”

從那以後，楊世泰幾乎夜夜來玉華宮就寢，他的確說到做到，沒有對我做出任何不軌之事。

借著窗外透進來的月光，我看了楊世泰一會兒，悄悄坐起，兩只手輕輕卡在了他的脖子上。

下一刻，楊世泰睜開了眼睛。

他不說話，只是靜靜望我，我也不說話，只是手不斷地加力。

楊世泰依舊不說話，不掙紮，就只是無聲望我，他的呼吸越來越急促，我的也是。

“殺了他，殺了他！”一個聲音在我腦中尖叫。

我驀然松手，向外沖去，身後傳來劇烈的喘咳之聲。

夜風寒涼刺骨，星光漫天，這其中會有一顆是我父皇吧，會有一些是我的族人吧。

“父皇——，對不起——，對不起——”我將雙手攏在嘴邊，對著夜空大喊，滾燙的淚滑過我的面頰。

身後，一雙手臂將我攏進懷中，緊緊擁住。

“對不起，對不起……”楊世泰在我耳邊一遍遍地說著對不起。

我用力向前掙，想要掙出他的懷抱，我不要他抱我，他是我的仇人，我恨他！

楊世泰不讓我掙紮，他將我的身子轉過來，緊緊摟在懷中。

我將頭埋在楊世泰的懷裏深深痛哭，直到筋疲力盡。

“楊安之，怎麽才能讓你最難過”我不甘心，還是想報覆他。

“失去我最心愛的東西。”

“什麽是你最心愛的東西”

“你。”

我楞住。

“別想傷害自己來傷我的心。”我聽到楊世泰說，“如果你敢做傻事，你知道我會如何反擊，對吧。”

我知道，你以前說過，不止一次，你會殺了我在掖庭中的親人。

她們，是我的軟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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